宣萱作品

自创改编小说:极光的幸福(十六)

“你有话想对我说?”无意识地握了握手中的杯子,武俏君看着正坐在自己身边的徐飞略有些忐忑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他望着自己的神情竟象是带了一丝探询。他很少会用这种眼神看她的,除非是遇见了什么特别的事。想起“特别”她不由自主地向着旁边那份报纸飞快地望了一眼,但是随后便立即掠开了,那神情象是在回

避着什么。

  没有回答她的话,徐飞只是将手环在胸前然后继续看着她。他看得出她在自己那样的注视下显得有些紧张,望着她那略显紧张的面容,他却忽然不禁有些失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会因为自己的表情而这样不自然呢。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每当他们像现在这样陷入沉默时,感到紧张的总会是自己。因为那些沉默通常都是因为芊芊而起,所以不自觉的他便对俏君心生愧疚,也于是对于她的沉默他总是会感到惶恐和不安。可是现在,角色却像是发生了变化。为什么?是因为那份被自己故意掉在她面前的报纸吗?那报纸的头条上正刊着一则“良大”集团主席张自力的专访。

  “徐飞……”喝了口杯中的水,感觉着身边的男人那种似是若有所思的沉默,武俏君的声音中忽然有丝不悦。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拿这样一份报纸掉在她面前?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他想知道什么?可无论是他知道什么还是想知道什么,那都与她无关。她与那份报纸无关,与报纸上的人也无关。

  听着她语气中的不悦,徐飞不由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在她的眼神中不知为何竟满是冷冽之色。记忆中这还是他头一回自她的眼中看到这种眼神。不过显然她自己也并不惯于做出这种神色,所以在那抹冷冽下包含更多的是生硬。“冷冽”其实是被她刻意做出来的,还有脸上的那丝下意识的抗拒神情,这一切都在显示着她正在对某个问题感到非常敏感和介意,只不过她自己对此却并无任何的察觉。

  完全没有注意到徐飞望向自己的那充满惊讶和意味深长的目光,武俏君只是不停地喝着杯中的水,她象是很渴。当然那只是“象是”,实际上她很清楚她并不渴,一点也不。喝水只是因为她想压住心中那种突然而来的烦乱感觉。那烦乱是在为徐飞拾起他掉落在自己面前的报纸后莫名出现的。又喝了口杯中的水,她尝试让自己释然。

  “并没有什么烦乱!”她给了自己一个解释。即使有,那也不过是一种因为自己在病床上躺得太久而生出的厌烦之心罢了,无关任何的外界事物。

  终于不再沉默,徐飞放下了环在胸前的手佯装无意地翻看着面前的报纸。望了一眼那张被附在专访旁的张自力的照片他故做感慨地说道“这个人和我长得真像。不过他就好了,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大集团的主席,而我却还只是一个小沙展……”话还没说完,心中便立即后悔起来。他这是在做什么?逼她吗?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秘密”!这句话他还记得是自己曾对她说过的。如今言犹在耳,他却已将它置诸脑后转而去逼她将自己的心中秘密告诉他?

  “对不起……”再次沉默了片刻,徐飞深深地叹了口气悄声说道。望着眼前那双紧紧握着杯子的手,他知道自己刚才已经犯下了一个极愚蠢的错误,现在他只希望这个错误还没有给她带来伤害。

  听着那句道歉,武俏君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的道歉将她的沉思给彻底打断了。默默地望了一眼那个向自己出言道歉的人,看着他眼中的歉意和关切,她摇摇头轻声应道:“没关系。”是的,会有什么“关系”呢?他其实也不过是想关心自己罢了。反而自己却无端端地用那么一付惹人误会的表情对人,也难怪会把他吓得要道歉了。

  接过了他手中的报纸,她望着那帧相片笑道:“……其实徐Sir你倒也不用枉自菲薄。因为‘辣手神探’一样有很多人羡慕的。”随着这句笑语,冷冽与抗拒不再。她的脸上重又溢上了一抹暖暖的微笑。

  “一切都过去了。”于笑意背后她悄声对自己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因为错的是自己。她实在是不该让一个陌生人扰乱了她那本该是正常而宁静的生活。

  “正常”和“宁静”是她决定回来香港前为自己拟好的生活目标。所以她应该为着这个目标去努力,而不是去破坏。既不容许别人破坏,更不可以让自己去破坏。

  看着她的笑脸,徐飞禁不住先是一愣。直到读出她眼神中的那抹戏谑时,他才明白真正的那个她又回来了。微微摇了摇头,他也忍不住笑道:“武俏君,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翻脸居然比别人翻书还快。刚刚还一脸阴沉得要命,现在又笑得这么开心。”话甫一出口,又立即后悔。老天!他究竟在做什么?怎么总是拣那壶不开的水来提呢?气氛才刚有好转,他却又跑来做这种煞风景的事。匆匆住了口,他的脸上倾刻间堆满了对自己的怏怏之色。

  “徐飞……你有没有搞错?”望着一脸怏然的徐飞,武俏君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终于能肯定一件事了,就是如果哪天有人要举行什么“最不识趣的人”的选秀活动的话,她一定会去做徐飞的提名人。

  “对不起……”望着武俏君笑不可抑的样子,徐飞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再次渐渐蔓延开来。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都止住了自己的笑意后,武俏君轻轻指着张自力的照片问道“你认识他?”“无意中认识的,见过两次面。”小心的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徐飞的回答有些谨慎。

  “我也认识他。他是我回来后遇到的第一个大客户!”强调着那个“大”字,武俏君将本是指着照片的手转而指向了那行印有“‘良大’集团主席”字样的标题微微笑道。

  “他是你的病人?”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徐飞不由皱了皱眉。他本来一直以为他们是在某个社交场合认识的。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竟是在她的办公室里认识的,他是病人,她是医生。那这岂不是与自己和她初识时一样?却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命运?

  “你在想什么?”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徐飞,武俏君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别胡思乱想啊。虽然他和你长得很像,而且还……蛮有钱!”捉狭地笑了笑,她接着道“……不过这全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我的一个病人而已。”将手中的空杯子顺手递给了徐飞,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不过他想的,却是她不愿被人那么想的。她不希望自己和张自力的关系被人想得太复杂,因为臆测中的复杂关系会令她觉得可笑,觉得自己可笑。她不会忘了当自己将他视为朋友时,她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所以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可以快点出院,快点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上去,然后快点把那段可笑的日子给忘记……

  “俏君……你……”接过了她向自己递来的杯子,徐飞将它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她眼中的若有所思,他终于决定还是应该把话问清楚。虽然他刚刚才决定了不让自己去窥伺她心底的秘密。但是很显然,有时候对问题的刻意回避并不能对当事人有什么帮助。更何况最低限度,她总该知道究竟是谁把她送来医院的吧。

  “什么?”不解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徐飞,武俏君知道他是想将开始那个未完的话题再继续下去。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那个话题那么感兴趣。不过算了吧,既然他真得想知道,那么就把一切都告诉他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他是徐飞啊,是一个肯拿心与自己做着做朋友的人,而不象……

  叹了口气,她收起了自己那正愈渐变得散漫的思绪,转过头望着他低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听着那一声幽幽的叹息和望向自己的那双略带丝无奈神情的眼睛,徐飞明白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也无奈地笑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希望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识趣”而怪他。会这么做,那只是因为他不想她再一次受到伤害。

  “俏君,你知不知道……其实那天送你来医院的究竟是谁?”顿了顿,他终于开口问道。

  “……你原来告诉我,说是墓园的管理员。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另有其人了。”接过了徐飞的话,武俏君应道。不知为什么,当说到“另有其人”时,她的心中忽然没来由得涌上了一阵令她已经颇为熟悉的郁闷感觉。缓缓地将手抚向了自己的胸口,她试图去将那种感觉驱散。

  “……那天送我来医院的,其实是张自力对不对?”沉默了片刻,待到胸口的郁闷感觉稍逝后,她开口问道。

  没有说话,徐飞只是微微地吸了口气。良久,他才开口说道:“是的,而且他……好象很关心你。我听医生说,那晚他在这里陪了你一个晚上,一步也没离开。”稍稍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满脸漠然的武俏君,他轻声接着道“我是第二天早上才碰到他的。他当时似乎并不打算把你入院的消息告诉我,可是后来看到我要离开后就还是忍不住对我说了。他对我说‘徐飞……俏君她入院了’。”将自己的身体向前微微倾了倾,徐飞沉呤了片刻道:“‘俏君!’他是这么叫你的。冲口而出,完全的情不自禁,就像我第一次这么叫你时一样。还记得我第一次这么叫你时的情景吗?也是一样的情不自禁,因为那时我很担心你,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也有些……喜欢你……”“……徐飞!”猛地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武俏君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那陡然一动的身体,望着他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有必要把你自己和我的一个病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吗?”“可是俏君……现在的问题是,他真得只是你的一个病人这么简单吗?”捉住了她那双因为激动而略有些泛白的手,徐飞装作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惶急大声说道“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因为芊芊而吵架的时候,你是怎么说我的吗?你说我的情绪自始至终在受芊芊的控制!那么现在你呢?你究竟有没有认真注意过你自己的情绪?就在这两天,你自己的情绪又在受着谁的控制?”放开了手,他看着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聚然变得沉默的武俏君叹道:“从醒来的那一刻起,你的情绪就一直在受着他的影响。而会因为一个人去影响自己的情绪,那代表了什么?你……很在乎他是不是?”有些不忍于她眼中的不知所措,他将自己的声音放轻了。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很吃惊,还以为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呢。因为你们长得真是够像的……”沉默了许久后,武俏君终于轻声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但我很快就知道他不是你。虽然他有着一张与你一样的脸,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人。他是个已经很久不知道什么是‘轻松’和‘信任’的人。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把自己逼得那么难堪。我觉得他其实是可怜的,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是那么优秀。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上市公司的主席,有着过亿的身家,住大房子、开名车。可是在那些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又有谁会知道呢?他被人出卖过,还是被他最爱的人。虽然那种‘出卖’的定义可能要见仁见智,但无疑他真得被伤得很重。他也曾因为想要为一个他最尊敬的人做一些事,而被迫与一个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称兄道弟。虽然那个人是不是真得那么可恨也很值得怀疑。可是与人算尽机关的那种交往也真得使得他对人与人之间能否相互毫无任何居心的相处产生了怀疑……”稍稍停顿了一下,她忽然微微笑了笑然后接着道“……我是个很出色的心理医生是不是?居然能让一个那样封闭自己的人对我说出这么多他从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的话。”“知道是为什么吗?我曾对你说过的,要想获得别人的信任,首先就要懂得信任别人。对心理医生来说每个病人都是她的朋友。所以这次我也没有例外,我把他视为自己的朋友,告诉他那些一直困扰着我的烦恼和痛苦。我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因为我看到了他的改变。我很开心,以为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以为只要自己认认真真地去与他做朋友,那么我就会真得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可是却有谁知道……原来所有用‘心’堆积出来的真实情感居然敌不过一双‘眼睛’所看到的可笑假像。”“于是‘朋友’在瞬间变成了敌人,还是个卑贱无比的敌人。而我则被一个自己视为是朋友的人羞辱。”叹了口气,武俏君缓缓地将自己与张自力的相识和在相识中所遇到的一切都慢慢说与了徐飞。

  默默地听着武俏君向自己诉说着她与张自力之间的种种,看着她脸上那因为失望而显得异常平静的脸,徐飞不由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向窗口,并陷入了一阵沉思。

  为什么要失望呢?想着刚才那丝藏在她眼中的失望,他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难道她真得只是单纯地因为张自力辜负了她对他的友情,而不是可能的潜藏着的其他情感所以才会失望?转过了头他再次望向她,却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

  “你失望吗?只是因为他的‘眼睛’辜负了你的‘心’,而不是其他?你难道真得不曾怀疑过在你们之间或许还有着除了医患和‘普通’的友谊之外的别的感情存在?”看着那双眼睛,他忍不住问道。

  “我失望?你在说什么?”重复了一遍徐飞的话,武俏君不禁皱眉反问道。她不喜欢徐飞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将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可他的语气看来竟象是在怀疑她所陈叙的事情的真实性。并且他看来还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你说呢?”对她的不满,徐飞却仍是径自不依不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迎着他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她忽然禁不住将自己的目光自他的眼中移开。

  是的,她其实是失望的。事实上她永远也不会忘了那天在墓园,当她听着那个人向她咆哮而出的那句几乎令她的心脏也要停止跳动的话时,她的心中涌上的那种失望感觉是何其深刻?而她又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将她的失望自她望向他的眼中给掩去。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没有放过那双匆匆避开了自己的眼睛,徐飞轻轻却又极坚决地缓缓说道“你……其实是很在乎张自力的,就象他也在乎你一样。你们其实……”“我们其实什么?我们其实互相很喜欢对方?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徐飞?”大声打断了徐飞的话,武俏君的话语中满是讥讽的笑意。那既是对徐飞的,更是对自己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会给徐飞她与张自力有互相喜欢对方的那种感觉,难道是她的表达能力有问题,所以才被会徐飞误会吗?

  “没错,我承认……我对张自力是有失望的感觉,但那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任何一个人,包括你,在知道了你倾心相交的朋友竟不信任你时,你也会失望的吧?就象你如果发现了子山他……一直都不相信你,甚至还出言侮辱你,你会有什么感觉?你难道会当作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说得没错,如果子山他不信任我,甚至还侮辱我,我当然会失望。但我却绝不会因此而象你这样,这么过分地让他来影响自己的情绪。更重要的是,我绝不会试图去逃避什么。可是你呢?你现在不但被你那个‘病人’左右着你的情绪,你还在企图想要逃避他,为什么要逃避啊?你很怕他吗?怕他什么?怕他会令你喜欢上他?”从窗边转身踱到了病床旁,徐飞望着武俏君同样大声说道。不管怎样,他今天是一定要点醒她。

  “徐飞……真得够了!你说的已经太过分了。”没有回答徐飞的话,武俏君只是在一阵良久的沉默过后,轻声道。

  “你会觉得过分,那是因为我说的其实是真得是不是?”重新坐在了她身旁,徐飞也轻声道。

  “什么真得假的?我不知道,徐飞……你别问我,我现在觉得很累。”将身上的病毯微微裹了裹,武俏君缓缓地向床头靠去,她的样子看来的确象是很累了。

  徐飞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说她在逃避张自力,说她怕自己会喜欢上张自力?可是她有去逃避张自力吗?

  “徐飞……我真得是在逃避张自力吗?”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她忽然开口问道。

  “你说呢?好好回想一下我们今天的这番谈话吧,从第一个字回想起。你会找到答案的。”叹了口气,徐飞轻声答道。

  “嗯,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张自力?”再次沉默了良久,武偿君又开口问道。

  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向自己发问的武俏君和她眼中的沉思,徐飞自她的眼中读出了她已经开始在正视这个问题。

  “不仅仅是你喜欢他,而是你们两个……互相有好感。不要不信我的话,我是旁观者,看得很清楚。那天在医院里他脸上的那种担心和内疚还有后悔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而你呢?你的感情你自己最清楚,你们也相识半年了,这半年里在你们之间一定曾发生过一些让你感到难忘的事情吧?”难忘的事情?是的,当然有。就象圣诞节的那晚,那个被掩盖在摇曳烛光下的既短暂又漫长的相互凝视;还有那个以漫天的星光为布景的突如其来的相拥……

  随着徐飞的话,武俏君渐渐陷入了沉思。

  “徐飞你知道吗?同样的错误……我是不会犯第二次的。”慢慢抬起了头将视线投向了窗外,武俏君在沉默过后忽然幽幽地开口道。

  “我也不希望同样的错误……你会犯第二次!”握住了她的手,徐飞的声音同样幽幽。

  叹了口气,他是真得是不希望武俏君会与那个张自力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即使曾经有过,他也希望就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因为他不会忘了昨天在街上那个陌生女人望向自己的眼神。芊芊说得没错,那个女人的确是将自己当成了张自力,因为她正是张自力的前妻。这个消息是在今天他赶来医院之前之蓝告诉他的。为着他昨天的所托,之蓝可是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去搜集那些有关张自力的一切。而当他今早终于看到了那帧之蓝传真给他的张自力和他的家人的合照剪影时,他一眼便认出了照片上那个清丽的女人就是昨天他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女人。

  再一次叹了口气,他轻轻紧了紧自己握住武俏君的手。他承认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对她还是有些不舍,可是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她以后的幸福是应该由另一个去给予的,而不是他,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所以他衷心地祝福那个可以带给她幸福的人,可是这却并不代表着那个人就可以是一个已经有了妻子的人。虽然他已经离了婚,并且与他的妻子还有着许多误会;也虽然在他提起俏君时,眼中正潜藏着一丝朦胧的情感。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妻子仍是十分的爱他,而他……听俏君的所述,似乎也仍对他的妻子十分的在意,否则就不会做出那么多的事了。所以为着他妻子的爱,也为着他的在意,徐飞知道总有一天那些属于那个人和他妻子间的误会终会得到冰释。只是当他们的误会冰释后,而他们又想再回头时,那俏君又该怎么办呢?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武俏君反手拍了拍徐飞的手微微笑道:“行了,不用担心我。人家都已经有老婆了,虽然是离了婚,不过我看他们最后再走到一起的机会还是蛮大的。所以呢……我是没什么心情再准备牺牲自己去做别人的爱情替代品了。已经为你这个家伙做了一次了,结果是输得一塌糊涂,难道还要再试一次吗?更何况……说真得,你的这张脸我也真是看够了,真得是黑得太离谱了吧。我决定了……下次再找男人的时候,无论如何我都要找个白一点的。”“喂喂喂……武俏君,你太过份了啊!什么是‘爱情替代品’啊?我又什么时候把你当过‘替代品’啊?你怎么说这么没良心的话呀?还有什么叫‘我这张脸你看够了?’我的脸很难看吗?你知不知道韩国仁有多羡慕我的脸够黑啊?他现在可是天天没事就站在太阳底下曝晒的,你到底懂不懂欣赏?喜欢‘小白脸’是吧?有个人适合你啊……子山,子山他一定适合你的。”终于确定了那丝溢在武俏君脸上的笑和她的轻松话语是出自她的心底后,徐飞也终于放下了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并抽回了自己握住她的手,改而轻轻戳着她的额头故作不悦地反驳道。现在他想说的话都说了,而俏君她也并没有怪他多事,相反还肯正视他的话和意见,这一切都令他觉得很欣慰。所以不管怎样,他还是会继续祝福她能早点遇见那个可以给予她幸福的人。而他则会一直祝福他们的,直至永远。

  看着正望着自己开心微笑的徐飞,看着他脸上那样真诚的笑容,武俏君的心底不禁掠过了一抹深深的感动,不自禁的她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的灿烂了。真得,这一生能够有运气拥有这样一位朋友,那么人生中就算多几件不如意的事又怎样呢?她相信,只要有了一位这样的朋友,那么就算是有再不开心的事,他也一定会想办法去替自己解决的。只是她却是不敢太过麻烦他,因为原来徐飞这种人鸡婆起来也蛮令人恐怖的。就像刚才,他居然能不顾自己的脸色偏要打破沙锅把问题问到底,想想看还真是有些心有余悸,幸好自己不是他的犯人。只是他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个人的呢?

  问题思及此,脑海中又再次掠过了那双阴郁的眼睛。一瞬间,武俏君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片刻。但是随即她便在心中轻声道“……武俏君,同样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别忘了这句话。”敏感地捕捉到了她那于刹那间的失神,徐飞不明白她为什么又突然间变得沉默了。犹豫了一下他禁不住轻声唤道:“俏君……”“我没事……”飞快将那双眼睛从脑海中扫去,武俏君望了一眼徐飞笑叹道“……不过我的腿就有事了。徐Sir啊,你压着我的腿了。”